“啊——!杀…杀人了!尚书大人…尚书大人死了!”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终于打破了死寂,来自监斩台上一个吓破了胆的文书。他连滚带爬地从座位上跌落,指着王尚书眉心那个还在冒着丝丝寒气的孔洞,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恐慌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,瞬间引爆了整个法场!
“妖…妖法!余家的傻子会妖法!”
“跑啊!快跑啊!”
围观的人群彻底炸开了锅!恐惧压倒了所有的好奇和麻木,人们像被惊散的羊群,哭喊着、推搡着,不顾一切地朝着外围逃窜,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。维持秩序的禁军阵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,士兵们脸上也写满了惊惶,握戟的手都在颤抖。他们看着那个站在场中、如同魔神降世的身影,看着高台上三具迅速被冰霜覆盖的尸体,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
“结阵!保护大人!”禁军统领终于从巨大的惊骇中回过神来,嘶声力竭地咆哮,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。他拔出腰刀,指向余胡鱼,色厉内荏,“大胆余孽!敢刺杀朝廷命官!格杀勿论!放箭!快放箭!”
混乱中,一部分弓弩手勉强稳住心神,颤抖着拉开弓弦,稀稀拉拉地朝着余胡鱼的方向射出了箭矢。更多的士兵则被疯狂逃窜的人群裹挟着,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。
面对那十几支歪歪斜斜射来的箭矢,余胡鱼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左手,五指微张,对着身前虚空,轻轻一拂。
呼——!
一股肉眼可见的、带着刺骨寒意的白色气浪凭空而生,如同无形的冰墙,瞬间横亘在他身前!
叮叮当当!
那些射来的箭矢撞在这堵无形的“冰墙”之上,如同撞上了万载玄冰!箭头瞬间扭曲变形,箭杆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厚厚的白霜!力道尽失,纷纷无力地坠落在地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有几支箭甚至被反弹回去,吓得对面的禁军慌忙躲避,更加狼狈不堪。
“废物。”余胡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,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惊弓之鸟般的禁军,如同在看一群蝼蚁。
他不再理会那些失去了斗志的士兵,脚步微动,朝着父亲余震山的方向,不疾不徐地走去。所过之处,挡在路上的禁军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推开,踉跄着向两旁跌倒,无人敢再上前阻拦半分。他脚下的地面,留下一条清晰的、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霜痕,直通向余震山。
“爹。”余胡鱼走到余震山面前,看着父亲脸上纵横的老泪和镣铐深陷的皮肉,眼中那睥睨天下的冰冷终于融化了一丝,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孺慕和歉疚。他伸出右手,五指如钩,轻轻搭在了余震山手腕上那粗大的玄铁镣铐上。
喀嚓!
一声轻响,那足以锁住蛮牛的沉重镣铐,在他手下如同朽木枯枝般应声碎裂!铁块掉落在地。
紧接着,是脚镣。
同样是轻轻一捏,玄铁崩解!
束缚尽去!
“鱼儿…”余震山看着儿子那双沉稳深邃、再无半分呆傻的眼睛,千言万语堵在胸口,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无尽感慨和欣慰的呼唤。他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,感受着体内被禁锢的气血重新开始奔腾,一股属于武尊强者的凶悍气势,如同沉睡的火山,开始在他伤痕累累的躯体内缓缓复苏。
“爹,稍候片刻。”余胡鱼拍了拍父亲的手臂,声音沉稳如山。他转过身,目光再次投向高台。那里,梦千仞和王烈早已面无人色,在侍卫的簇拥下,正仓惶地向后退去,想要逃离这噩梦般的刑场。
“梦伯父,王伯父。”余胡鱼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喧嚣,如同冰锥般刺入梦千仞和王烈的耳中,“十年未见,侄儿甚是‘想念’。今日,不妨多留片刻,好好叙叙旧?”
他的语气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。随着他的话语,一股无形的、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,瞬间锁定了高台上的两人!
梦千仞浑身一颤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窜头顶,手脚冰凉!他看着余胡鱼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,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亡!王烈更是肝胆俱裂,肥胖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,几乎站立不稳,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志得意满?
“拦住他!快拦住他!”王烈嘶哑地尖叫着,猛地将身边两个侍卫推向前面。
就在这剑拔弩张、一触即发之际——
距离刑场边缘不远的一处茶楼二层雅间。
窗户半开着,一只白皙纤细的手,正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上好云雾茶。茶杯是细腻的白瓷,衬得那手指愈发如玉雕琢。
然而,当刑场上那道水龙冲天而起,当余胡鱼那双冰冷锐利的眸子取代了往日的呆滞茫然,当三支冰锥如同死神的叹息般洞穿王尚书的眉心…
咔嚓!
一声脆响!
那只精致的白瓷茶杯,竟被这只手硬生生捏碎了!滚烫的茶水混合着碎裂的瓷片,瞬间刺破了娇嫩的掌心!鲜红的血珠,如同断了线的珊瑚珠子,从指缝间争先恐后地涌出,滴落在深色的窗棂上,洇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。
剧痛传来,手的主人却恍若未觉。
林未晞。
林家那位以温婉娴静著称、极少在人前露面的**。
此刻,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,所有的平静和淡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!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一种拨云见日般的恍然!那双剪水秋瞳,死死地盯着刑场中心那个沾满污泥却锋芒毕露的身影,瞳孔剧烈地收缩着,仿佛要将那个身影烙印进灵魂深处!
是他!
原来是他!
那个在半月前王家发难、林家至关重要的漕运账册即将被王家死士劫走的前夜,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家最隐秘的藏书房外,将王家精心布置的陷阱无声无息化解于无形,只留下一地昏迷的死士和一张写着“小心内鬼”的、笔迹歪斜如幼童的纸条…
那个在她兄长林惊云被王家高手暗算、身中奇毒、林家遍寻名医束手无策之时,一枚裹着泥巴、毫不起眼的“糖丸”被顽童般的他“无意”丢进兄长药碗,结果奇毒立解…
那些看似巧合、一次次让林家避开王家致命算计的微小“意外”…
那个总是挂着傻笑、眼神空洞、被所有人唾弃嘲弄的身影…
此刻,与刑场上这个抬手间凝水成冰、杀伐决断如神似魔的身影,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!
所有的迷雾,在这一刻被一道惊雷劈开!所有的疑惑,瞬间有了唯一的答案!
指缝间的鲜血还在不断滴落,温热的触感提醒着林未晞这不是梦境。她看着余胡鱼轻易捏碎玄铁镣铐,看着他缓步逼向高台,看着他以绝对的力量撕开这皇城上空笼罩了十年的阴霾…
一个名字,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——震撼、了然、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——在她心底无声地炸响:
“余胡鱼…”
曹无咎的声音不高,却像淬了冰的毒针,精准地刺穿了刑场上混乱的喧嚣,扎进每一个人的耳膜。那股属于武道宗师的、凝练如实质的威压,如同无形的沉重磨盘,轰然碾下!原本还在哭喊奔逃的人群,如同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,瞬间失声!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他们的心脏,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。一些体质稍弱的,更是脸色惨白,双腿发软,几乎要瘫倒在地。
混乱不堪的法场,竟因这一人、一言,被强行镇压下来,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高台上,正仓惶后退、被余胡鱼那冰冷杀意锁定的梦千仞和王烈,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,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之色!
“曹公公!是曹公公来了!”王烈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,肥胖的身躯抖动着,指着余胡鱼嘶声喊道,“这余孽装疯卖傻,欺君罔上!更当众行凶,刺杀王尚书!罪该万死!公公快拿下他!不,就地格杀!”
梦千仞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强压下心头的恐惧,急忙附和:“曹总管明鉴!此獠心机深沉,手段残忍!留他不得!请公公速速出手,为朝廷除害,为尚书大人报仇啊!”他一边说,一边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场中的余胡鱼,恨不得曹无咎立刻将其挫骨扬灰。
余胡鱼停下了逼向高台的脚步。
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迎向那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刑场入口的灰衣身影。对方身上那股阴寒刺骨、如同九幽之下吹来的气息,让他体内蛰伏已久的真元,本能地微微躁动起来。十年隐忍,他像一块璞玉,在尘埃和唾骂中默默打磨,终于在这一刻绽放出足以撕裂黑暗的锋芒。眼前这个太监,无疑是他出鞘后,遭遇的第一块真正坚硬的磨刀石。
“装疯十年,隐忍如斯,倒是让咱家开了眼界。”曹无咎的声音依旧尖细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,缓步向前。他每一步落下,看似轻飘飘,踩在染血的青石板上,却发出沉闷如鼓的声响,咚!咚!咚!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。一股肉眼可见的、灰蒙蒙的寒气以他落脚点为中心,急速蔓延开来,所过之处,地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,发出细微的“咔嚓”声。那霜气带着刺骨的阴冷,竟隐隐压制住了余胡鱼先前残留的冰寒气息!
“可惜,”曹无咎在距离余胡鱼十丈之外站定,这个距离,对于他们这等层次的高手而言,已是致命的攻击范围。他那张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,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,眼神却冷得像淬毒的刀锋。“再惊艳的天才,不懂得审时度势,也注定是早夭的命。陛下仁德,念在余家曾有功于社稷,只要你束手就缚,交出你父亲,自废武功,随咱家入宫请罪,陛下或可网开一面,留你一条贱命,在宫中做个洒扫的小黄门,了此残生。”
他话语平静,却字字诛心,充满了对余家、对余胡鱼极致的羞辱。那“洒扫小黄门”几个字,更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,意图彻底践踏余胡鱼刚刚崛起的尊严。
“呵…”一声极轻的嗤笑,从余胡鱼口中逸出。他微微歪了歪头,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刑场上尚未擦净的污泥痕迹,但那双眸子里的光芒,却锐利得让曹无咎心头莫名一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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